“世界难题”兰渝铁路胡麻岭隧道贯通记
盛夏,黄土高原上的胡麻岭,绿漫山野,生机勃勃。
地面以下350米的山体里,一派热闹景象。19日10时30分许,被国内外隧道专家公认为“国内罕见、世界难题”的胡麻岭隧道终于安全顺利贯通,当作业面两边的施工人员握手时,现场响起热烈的欢呼声,很多人禁不住热泪盈眶。
这是千里兰渝线上最后一座贯通的隧道。为了这一刻,他们奋战了8年多——其中近6年,是为了攻克173米。
“豆腐”中的“拉锯战”
胡麻岭位于甘肃兰州与定西交界处,隧道全长13.6公里,并非全线最长隧道,却成为最后贯通的隧道,出乎很多人意料。
兰渝铁路有限责任公司副总工程师张有生说,胡麻岭隧道是第三系富水粉细砂层隧道群的典型代表,这种地层围岩软弱、富水、成岩性差,常伴有集中涌水涌砂现象。
记者曾多次深入胡麻岭隧道施工现场,看到作业面附近的洞壁上插着许多拇指粗细的管子,黄色泥沙不断从管中涌出,在地上堆成一堆,用手一攥,水便从指缝中流出,手指一搓,泥沙变成粉末。
2009年3月,中国铁建十九局进驻胡麻岭。前两年多,隧道进展顺利,到2011年8月,隧道贯通胜利在望,其中1、2号斜井间仅剩173米,项目部都准备好了“庆功酒”。
但是,当年8月19日,1号斜井方向的作业面发生突涌,大量泥沙如同泥石流,吞没已修好的隧道。此后近6年,施工人员与富水粉细砂展开“拉锯战”:前进,突涌,倒退,清理,再前进。由于空间狭促,大型机械派不上用场,有时候工人只能猫着腰,一点点把泥沙往外掏。
张有生说,这173米的第三系富水粉细砂层,含水量在20%以上,围岩呈流塑状,如同在“豆腐”中打洞,泥沙颗粒比玉米粥还细。
中国铁建十九局副总经理兼兰渝项目部经理曲桂有说,从2011年8月到2016年年底,胡麻岭隧道两个作业面仅掘进成隧123米,遭遇过6次大的突涌,仅清理出的泥浆就达15万立方米,相当于两公里的隧道长度。
用“中国方法”破解“世界难题”
当其他隧道一个个贯通时,胡麻岭隧道的173米成了影响全线通车的老大难。
2015年夏,在世界隧道施工中享有盛誉的德国施工团队,自带设备到胡麻岭“应战”,干了一段时间后,无功而返,在放弃、撤离时认为“不可能在这种地层中打隧道”。
破解难题,最终依靠的是自身努力。兰渝铁路公司董事长、总经理熊春庚说,为了攻克包括胡麻岭隧道在内的地质难题,近年来,中国铁路总公司牵头组织相关各方共同会诊、攻关,国外内顶尖地质专家也先后来到兰渝建设工地,进行现场分析指导。
几经摸索,建设者终于探索出一套攻克胡麻岭隧道第三系富水粉细砂的成熟施工方法。中国铁建十九局董事长王学忠说,这套方法基本程序就是“先进行超前降水,然后在掌子面进行帷幕注浆加固,最后进行开挖作业。”
2015年10月以来,胡麻岭隧道按照这套施工方法作业,再也没有发生过大规模的涌水涌砂,多年来几乎停滞的作业面,慢慢向前掘进。
通过攻坚胡麻岭,施工方中国铁建十九局技术水平上了一个新台阶,取得了超前辐射状降水通道系统、低渗透性粉细砂地层隧道内降水系统等5项国家实用新型专利。
“大国小家”的坚守
8年多来,一大批建设者扎根胡麻岭,他们有的是夫妻,有的是父子、父女,以工地为家,或在工地成家。
胡麻岭隧道架子一队党支部书记巴春梅和她丈夫,从一开工就来到工地,女儿只能托付给姐姐照顾。“我刚来胡麻岭时,女儿才小学毕业,现在胡麻岭贯通了,女儿也从幼师毕业了。”巴春梅说,“我是真心想陪在女儿身边,但工作却不允许,这是我感到最愧疚的地方。”
同样感到愧疚的,还有工程师胡刚,他今年40岁,女儿还不到3岁。因为脱不开身,女儿出生以来,他只见过三四次面,平时想女儿时,就通过手机视频看一看。“忙完了胡麻岭,最大的心愿就是回家看看我的小‘胡麻岭’。”胡刚告诉记者,他给女儿取的小名就是胡麻岭的谐音“胡玛玲”。
59岁的湖南衡阳人肖高瑞,也是最早一批到胡麻岭的施工人员,在工地上干过厨师、司机,现在是洞口值班员。他的女儿肖颜,2009年大学一毕业,也来到胡麻岭,当时只有22岁的她,在西北的黄土高原上,奉献了宝贵的8年青春。“我从小到大生活和学习的地方,都是青山绿水,来这里感觉落差很大,但过了这么多年,已经对胡麻岭产生深厚感情。”肖颜说,“现在离开的日子快到了,真有点舍不得。”
“以后有机会,我会坐火车到胡麻岭隧道看看。也许火车通过隧道的时间很短,但这里有我最珍贵的记忆。”胡刚告诉记者。
(记者任卫东 齐中熙 王衡 屠国玺)
(新华社兰州6月19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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